近日,屠呦呦因青蒿素获诺贝尔奖的消息振奋人心。屠呦呦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真诚地表示,这一荣誉属于研究团队,属于所有参加这项工作的中国科学家。
据了解,全国参与青蒿素研究的有数十家科研机构、数百名科研人员。我校医学院(原青岛医学院)传染病学流行病学教研室便是青蒿素治疗疟疾研究的重要参与单位。
每一种新药问世,必须经过临床前研究、临床研究后,才能大规模生产和推广。其中,临床观察研究往往需要三五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在青蒿素治疗疟疾的临床疗效观察研究中,我校医学院提供了大量的间日疟的临床试验数据,取得了显著成果。1978年3月在北京举行的第一次全国科学大会上,医学院有3项科研成果获奖,其中之一便是传流病学教研室的《青蒿素抗疟研究》。同年5月,该研究成果在山东省科学大会上再次获奖。
据当年参与此项工作、与屠呦呦同龄的医学院传染病流行病学教研室退休教授沈松林回忆,他们当年的研究工作正是全国总任务的一部分,而且直属国家“523办公室”领导。沈松林还参加了包括屠呦呦在内的一些全国性的会议。
提起他曾倾心投入数年的抗疟研究,沈老滔滔不绝。
上世纪六十年代,沈松林的研究方向主要是传染病。当时,青岛医学院在应用六氯对二甲苯油丸治疗华支睾寄生虫病方面取得了很好的疗效。1964年,沈松林和同事们在胶县(现胶州)城关公社开始利用六氯对二甲苯油丸治疗疟疾的临床实验,效果亦不错,相关研究成果发表在《青岛医学院学报》以及相关学术期刊,在国内产生了一定影响。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沈松林教授说,当时正值越南战争期间,疟疾使得军队的战斗力严重受挫,因此越南方面求助于我国。在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的关心下,1967年5月23日,解放军总后勤部商请国家科委,并会同卫生部等部门召开了“疟疾防治药物研究工作协作会议”,“523办公室”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成立的,从此“523”成为此次疟疾防治研究项目的代称。
据沈老回忆,“523办公室”了解到青岛医学院前期在疟疾治疗方面取得的突出成果后,便打电话通知学院科研科,召集有关人员去上海开会。就这样,沈松林和当时流行病教研室的负责人惠柏林及另一位教师曹守箴一起坐火车去了上海。
“会是在上海建国饭店开的,去之前我们还不知道会议内容呢。当时参加的单位并不多,记得有北京中医研究院、山东中医药研究所等。”
沈老回忆说,会议开了三天,主要目的是统筹全国的科研力量,共同开发抗疟新药。
就是这次会议,让我校医学院参与到了应用青蒿素治疗疟疾的工作中,并与山东中医研究所成为协作单位。经过双方研究协商:医学院负责青蒿素临床现场试验,使用山东中医研究所供给的青蒿素口服药片。
沈老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山东疟疾发病人数很多,一年大约400万,国家每年要花很多钱免费发药给患者。”
在之后的5年里,每年5月中旬到10月中旬,沈松林和曹守箴就带着两台显微镜、各种试剂开始下乡,进行用青蒿素治疗间日疟的临床现场试验。他们下乡的范围除了即墨兰村、胶县沽河公社、胶南县泊里公社,还有日照县的石臼所和岚山头,这几个地方成为医学院现场治疗观察的基地。他们工作和吃住都在当地的卫生院,每人每天生活补贴是两毛钱。
每次下乡学校要派三辆卡车帮他们运送仪器,科研经费包括差旅费、化验试剂、所聘赤脚医生的劳务费等,均由医学院提供。
沈松林说,他们在兰村呆的时间最长,前后有两年的时间。为了及时了解疫情,他们聘了两个当地的赤脚医生负责到兰村的30多个村子巡查,观察有无发热病人,一旦发现疑似疟疾疫情,立即由村里的赤脚医生采集两张血片,送到卫生院来。一旦发热者确诊为疟疾,立即安排来卫生院服药,每次一片青蒿素片剂,每日一次,连服三日,并观察病情是否得到控制。登记的病例、病人的疗效、用药反应以及采集的其它数据都要在当天及时上报。
据沈松林介绍,疟疾分间日疟、三日疟和恶心疟三种,山东当地大多是间日疟患者。在治疗中他们发现,青蒿素治疗间日疟见效很快,但是复发率很高。复发时他们就用传统的西药治疗,不给当地留下病源。
“一开始患者比较多,慢慢越来越少了。于是第三年的时候,我们就转移到了到胶县沽河公社,也治疗了一年多,患者都被彻底治愈了。第四年我们又到了胶南的泊里公社,第五年去了日照的石臼所和岚山头,这期间青蒿素由片剂升级成油剂了……”
这5年里,沈松林每年都要参加“523 办公室”召集的会议,他几次在会上见到屠呦呦,他们共同参与过讨论。
1978年,医学院的青蒿素研究成果获得全国科学大会奖,让大家很意外。“潘作新院长也是到北京开会后才知道获奖了,他代表学院领回优秀科学成果奖的奖状。他回来后让科研科通知了教研室,我们这才知道自己的研究成果获奖了。当时没有一分钱的奖金,只发给我们一枚科学大会的纪念徽章,但是看到自己多年的努力被国家认可了,大家都很开心。”沈老至今保存着这枚珍贵的纪念章。
得知屠呦呦因青蒿素获诺贝尔奖,沈松林说自己非常高兴和激动。尽管自己寂寂无闻,但是他感到自己的付出是很值得的,也为我校医学院曾经参与到这个项目而骄傲。他说:“科研的价值,就在于造福人类。”
沈老感慨:青蒿素从诞生到今天获得诺贝尔奖,历经半个世纪之久。当时参与工作的惠柏林和曹守箴两位抗疟路上的战友和同事,都已不在了。他说:“科研工作是艰难的,诺贝尔奖得主很多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其实他们的项目从年轻时就开始了。因此,科研就是要有坚持的精神、吃苦的精神。希望年轻人一定要有耐心,不要指望一年两年就能出大成果。对于正确的有前景的科研思路和方向,一定要有足够的毅力和坚持,这样才会有突破的可能。”
“关键是在于坚持,不要急躁。”他反复强调。(作者:文/王爱军 )